2011年10月15日星期六

3-16

来到一棵老榕树下,柳诗云转身停下,廉驰笑道:“柳姑娘,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廉驰料想,柳诗云定是又想要和他清算那晚在海滩上,他趁着柳诗云昏迷,占她便宜的事情。

那晚柳诗云将廉驰点穴,后来却被厉平安找到,之后也再没机会和廉驰单独相处,此事便一直没再提起。如今柳诗云和廉驰来兖州救人,就算是想和廉驰算账,也要顾全大局,必不会和廉驰起太大的冲突,所以即使柳诗云面色严肃目光冷厉,廉驰仍旧有恃无恐的嬉笑与她对视。

没想到柳诗云根本未提起那晚之事,而是问道:“听郭姑娘说,你得于前辈医治,头中淤血已经清除,现在应该能想起过去之事了吧?”廉驰一皱眉,也不知柳诗云是什么时候从郭雪瑶那打听到的这件事情,看来那晚之后柳诗云对他是开始多加留心了。

廉驰道:“现在淤血虽然清除了,不过记忆仍旧没有恢复,我还准备这边事情一了,就再回去找于前辈帮我再看看呢!”柳诗云显出微微怀疑之色,“我看你接下魔尊段傲卿那气势无匹的一刀,所展露的内力世所罕见,还以为是你回想起了内功心法呢!”

廉驰一愣,经柳诗云一提,他也觉得那晚自己突然间爆发的内劲十分强盛,难道真是淤血被于凉城抽出后,记忆开始渐渐恢复了吗?柳诗云见廉驰面显思索之色,继续道:“之前本以为你的失魂症乃是隐藏身份的托词,后来经郭姑娘验证,看来你所言非虚。但是你一身用毒功夫却未曾忘记很是不同寻常,你和五毒教究竟是什么关系?”柳诗云话道后来语气猛然转厉,双眸射出逼人的目光直视廉驰双眼,廉驰觉得那目光甚是尖锐,竟好像可以直入他的心底一般。

廉驰听到“五毒教”微微一愣,仔细一想才明白,自己所用毒药大多是五毒教所研制,自己虽然和五毒教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柳诗云从他所用之毒推测,才会以为他和五毒教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廉驰摇头笑道:“我都说过我是不记得了,即便我真和五毒教有些什么渊源,也早被忘得一干二净。再说五毒教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柳姑娘你何必如此疾言厉色的?”

柳诗云又皱眉看了一会廉驰,“最近五毒教和魔门暗中来往密切,我怀疑制住泰山派诸位的毒药就是五毒教所配。”廉驰听了笑道:“柳姑娘你是怕我和魔门有什么瓜葛吗?我这次可是全心全意的来相助泰山派,差点命都送在魔门手里,我不过是那晚顺手摸了你几下,你也不用这样处处和我过不去吧?”

柳诗云本不愿再提起那件事,廉驰却偏偏要旧事重提,柳诗云脸上泛起一层愠怒之色,咬牙道:“廉驰,你不要得寸进尺,若不是看你在南京所为尚有可取之处,又两次相助对付魔门出力甚多,我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你如果再敢胡作非为,我即便不一剑杀了你,也定要废了你得武功,免得你来日为祸江湖!”

廉驰不服道:“我从段傲卿手里救了你的性命,又见你被寒风吹得冻昏过去,这才为你揉搓身子取暖,免得一口气转不过来连心跳都停了,你不来谢我便罢,还反倒点穴把我制住,如今还好意思来教训我?”

  柳诗云听廉驰越说越是离谱,怒气勃发正想发作,忽然听到左侧正有人刻意放轻脚步接近,立刻心生警觉,狠狠瞪了一眼廉驰,“万恶淫为首,今日的警告你若是不听,来日可不要追悔莫及!”说完便莲步轻移向来人迎去。

来人发觉柳诗云向他迎来,朗声笑道:“原来是柳姑娘在此,我还以为是魔门中人呢!”廉驰跟在柳诗云身后,探头一看,原来那人是孟家的总管祝斌维。

柳诗云转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淡雅之态,微笑道:“原来是祝前辈,你那边可有找到魔门的踪迹吗?”祝斌维面色激动的答道:“魔门贼子就在西边林中,我已经探查清楚,泰山派郭掌门和几个重要人物都在,而魔门果真并无什么好手看守,看来悟清大师真是算对了!”

柳诗云闻言一喜,“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与悟清大师汇合,让悟清大师定夺该如何行动救人!”

来到事先约定的汇合之地,悟清早已经等在哪里,片刻间赵鼎天和凌素真也赶了过来,几人商量了一番,悟清便决定立刻出手救人,免得迟了又要多生枝节。

廉驰怕等下又会遇到魔门的埋伏,便取出一瓶药膏,仔细的涂抹在宝剑断风上,柳诗云等几人见状都微微皱眉,廉驰道:“咱们和魔门人去拼命,以多战少都没占到什么便宜,这次我再不用点毒,还怎么能保证救出人来?”

其他人闻言都默然以对,看脸色仍旧是对廉驰兵刃涂毒十分反感。廉驰一撇嘴,将药瓶递给柳诗云,“柳姑娘,你们也在剑上涂些毒为好,上次你若是剑上有毒,魔尊段傲卿早就被你杀死了,又怎么会再去害了悬宁道长?对付魔门那些人,就是要全力以赴才行!”

柳诗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又将药瓶还给廉驰,“廉公子你精研用毒,以毒对敌是你的本事,我只修习武功,便是全力以赴,也应该只凭自己修炼的武功,借助旁人之物总是不合适的。”廉驰不屑道:“什么叫借助旁人之物?你又不会打铁,不还是照样理直气壮的用剑和人过招?”

柳诗云一时气结,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廉驰的歪理,赵鼎天开口道:“廉兄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不过用毒一道向来都不和江湖道义,此次对付魔门便事急从权,以后可不要轻易在兵刃上抹毒,不然对廉兄的名声可大为不利。”

廉驰听了更是不忿,“咱们上次一百多人,以多欺少去对付魔门,就符合江湖道义了吗?”悟清见几人又为小事起了争执,插口道:“非是我们想要以多欺少,而是天理使然。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义之士生生不息,邪魔外道人人喊打,所以即便魔门中人武功强横,却始终从者寥寥,被武林正义所压制,所谓邪不胜正就是这个道理。咱们今晚为了救出泰山派诸位同道,正该同心协力,便是用上一些非常手段,也瑕不掩瑜,廉公子你不必对此介怀,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众人听了悟清一席话,都是心悦诚服,随着悟清向魔门所在的方向行去。

此次悟清似乎是真的抓到了魔门的软肋,六个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起动手救人,魔门十多人竟无一个可以抵挡。悟清心怒多位师兄都被魔门所害,直冲向魔门领头之人,出手毫不留情,只五招就将那武功不弱的魔门堂主击毙。

魔门其他人见悟清此等威势煞气,便丢下泰山派诸人四散而逃了。悟清一跃来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身前,抱拳道:“郭掌门,是我们来得晚了!”廉驰一看,那老者神色激动,相貌英挺,眉目和郭雪瑶甚是相似,看来便是泰山掌门郭少冲了。

郭少冲颤声道:“悟清大师,此番多谢你们仗义相救,不然我泰山派恐怕就真要灰飞烟灭了!”悟清安慰道:“郭掌门,咱们武林同道正该联手对抗魔门,恒山派和泰山派遭劫,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总算是苍天有眼,没让魔门再次得手。既然魔门敢再次兴风作浪,咱们就倾力相抗,必要为受害的诸位同道报仇雪恨!”

郭少冲听了却仰天流泪道:“就算我们几个老骨头侥幸活了下来,可是泰山派那许多出色弟子都被魔门畜生所杀,门中后继无人,比起恒山派来又能好到哪里去?”

廉驰听说泰山派的年轻弟子皆被魔门所杀害,急忙扫视了一圈,果然泰山派所余之人都是在四十岁以上的年长之人,看来郭雪瑶的小师妹谢青青也是未能幸免,本以为还能救出这小美人来,没想到她却早已香消玉殒,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悟清也是暗自无言叹气,恐怕现在郭少冲还不知道儿子郭淳原已经被魔门所害,现在看他情绪不稳,决定还是先瞒下这噩耗,等他和女儿郭雪瑶团聚了,再由郭雪瑶告诉他为好。

几人听闻泰山派遭遇都是心中哀痛,却以廉驰的表情最为真挚,柳诗云不明廉驰哀痛缘由,还以为他真有什么侠义心肠,对他的怀疑便削去了几分。

悟清收拾悲情,对廉驰道:“廉公子,你来看看,泰山派诸位是中了什么毒,能否尽快将毒解去,免得魔门再找回来,咱们可就难以抵挡了!”廉驰上前,查了下泰山派诸人的脉相,又问了下他们有何不适,料想他们该是中了五毒教的“五步飞魂”。

“五步飞魂”乃是自五步蛇的毒液调剂而来,五步蛇毒性剧烈,人被咬后只要稍微活动,走出五步就会引发毒气攻心而亡。“五步飞魂”将毒性弱化了许多,但是也能极大限制人的行动能力,只要用力过猛就会心口剧痛,和泰山派诸位的感觉极为符合。

廉驰信心十足的判断出了泰山派诸人身中何毒,悟清脸色一喜,却又与柳诗云交换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廉驰心中一跳,看来柳诗云和悟清肯定都在怀疑他和五毒教之间有些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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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公镇的一家药房中,廉驰正专心致志的将一滴药汁点入瓷瓶,柳诗云和祝斌维在一旁屏息凝气静静等待,廉驰将那瓷瓶摇晃了好一会,才放下瓷瓶笑道:“好了,这解药配成了!”

柳诗云微笑道:“有劳廉公子了!”廉驰将瓷瓶收入怀里,“这一瓶就足够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免得被魔门发现了行迹。”

自从救出了泰山派诸人已经过去了两日,以悟清推测,魔门听闻泰山派诸人被救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会反扑回来,于是便带着泰山派诸人隐蔽到了深山当中,只派出廉驰到外边配药,等为泰山派诸人恢复了武功,便不用再惧怕魔门了。

三人带着解药,离开留公镇不过五里,突然路边林中跃出三人,将廉驰等人围在中间,廉驰一看,居然正是向千山拦在前边,而身后则是尹圣玲和宋晓琴师徒二人。

柳诗云见状微微皱眉,他们一路刻意隐藏行迹,而且都带上了易容面具,也不知魔门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向千山看着廉驰那陌生的面孔,笑道:“廉兄,既然被我找到了,又何必再藏头缩尾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廉驰一把撕下易容面具,哼道:“你是属狗的吗?这都能找到本少爷!”向千山笑道:“廉兄,你若是多动动脑子,也该知道要找你并不需要花上多少力气。泰山派那些人中毒体力受限,必定还在兖州附近,而你们首先便是要为泰山派之人解毒。”

柳诗云打断道:“所以你魔门就在兖州附近的所有药房都埋伏下了人手,只等我们自投罗网!”向千山听到柳诗云那清雅的嗓音,眼睛一亮,“想不到柳姑娘也一同到来,这倒是真是意外之喜了!”

柳诗云抽出长剑冷笑道:“可是你们四处设伏,分散实力,倒要看看你们是否能留得下我们三人!”柳诗云心中却是暗自侥幸,若不是她与悟清对廉驰有所怀疑,所以自己才跟着廉驰来镇中配药,恐怕今日真的要被魔门得手。

向千山大笑道:“只要能拖得一时片刻足矣!”柳诗云闻言知道魔门尚有后援,立刻毫不犹豫的出剑向向千山攻去。

魔门三人中一尹圣玲功夫最高,早在留神提防,柳诗云身形一动她便飞快的闪身拦在向千山身前,接下了柳诗云高深莫测的天外飞剑。

廉驰和祝斌维见状一齐出手,廉驰对上了老对手向千山,两人半斤八两,一时间不分胜负。而宋晓琴看来武功比祝斌维高出一筹,让祝斌维只能专取守势,竟然无力反击。倒是柳诗云内伤已经基本痊愈,长剑化作片片薄云,对上尹圣玲这成名多年的高手都稍占上风。

柳诗云虽然占了优势,却因尹圣玲的高妙身法始终伤不到她,只怕再拖上片刻真会有其他魔门中人赶来,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祝斌维也知道如此发展下去大为不利,对廉驰道:“廉公子,你快将解药交给柳姑娘,让她先脱身去为泰山派诸位解毒最是要紧!”

廉驰这边三人中以柳诗云轻功最佳,不论是灵动还是速度都可称得上是登峰造极,祝斌维所言甚是有理,廉驰虽不情愿,也只得依言而行。一招险恶的“天蝠”将向千山逼退半步,趁机后跃取出解药丢向了柳诗云。

柳诗云闪身接过解药道:“两位多加小心,我先行一步了!”说着头也不回的飞身冲了出去,尹圣玲居然也拦不住她,只得转身追了过去。

柳诗云和尹圣玲刚刚消失在转角的树林后不久,祝斌维猛然身形一展,掌上劲力陡然增加了一倍,宋晓琴一时大意,与他硬拼了一掌,立刻飞退出去,仗着高明的身法卸去了骤然猛增的巨力,虽未受伤,却也是呼吸一阵混乱。

几人见祝斌维武功大增,都是出乎意料,廉驰正愁无法脱身,见状心中刚刚一喜,没想到祝斌维却远远跳开,向廉驰一抱拳笑道:“老祝我也要先行一步,劳请廉公子为我断后了!”

廉驰气得全身发抖,这才明白祝斌维刻意隐藏武功,支开了柳诗云再使出全力逃脱魔门围困,是想要借着魔门之手除去自己。看来祝斌维这老匹夫肯定也是得了孟皓空的指使,早就对自己不怀好意了。

眼看着祝斌维飘然远去,廉驰心中一片绝望,知道向千山肯定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除了心中将孟家满门骂了个遍,却也无法可想。没想到向千山却对宋晓琴道:“晓琴,跟住祝斌维,他那心法耗费真元,挺不住几招的!”宋晓琴扫了一眼廉驰微微一笑,“少门主,廉驰这人鬼主意也不少,你可多加小心!”

等到宋晓琴追着祝斌维远去,向千山猛然扬起长刀,霸气十足的劈下。廉驰认得这招,正是那夜海滩上,魔尊段傲卿一击几乎废掉自己右臂的“魔刃屠佛”。向千山虽然内力差上魔尊段傲卿甚多,但是这一招的威势廉驰也不敢冒险相抗,全力闪身避开。

廉驰远远避开向千山的杀招,觉得向千山想独自一人留下自己是在过于自负了,京师那夜他之所以几乎丧命于向千山手里,多半是因为之前和秦慕锋喝得大醉,武功才打了折扣,今日即使胜不过他,想要脱身倒也应该可以做到。

但是向千山却收刀不再抢攻,而是悠然笑道:“现在此处只有我和廉兄二人,有些事情倒是想和廉兄好好商量一下。”廉驰依旧是凝神戒备,“咱们两个能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向千山道:“我魔门虽然许久不在江湖上活动,对于江湖上的各种消息却是大多晓得的,就在前几天我又听说了一件趣事。听闻前些时候,百鸟帮给自己帮众分发解药,若是没有那一年一次的解药,便会死得痛苦异常。本来江湖帮派为了保证属下忠心,以毒药控制属下也不算什么罕见之事,但是奇怪的是,百鸟帮那解药却是要两颗一同服下才行,这就种解药却是头一次听到了。”

廉驰听了心中一跳,想不到自己那逍遥丹解药变作两颗居然被向千山留意到了,连忙稳住呼吸,脸上不敢露出任何异状,“你和我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做什么?”

向千山紧盯着廉驰表情,又继续道:“此事倒是真和廉兄有些关系。我一时兴起,要属下去仔细查查,看是否还有其他帮派也分下了需要两颗同服的解药。昨日门中回报,一查之下,发现同样的帮派居然足有十多个!廉兄,你精善用毒,倒是要请教一下,这些帮派今年的解药突然一同变作了两颗,那么他们控制属下的毒药也应该是同一种才对吧?”

廉驰强自镇定道:“我又没见过那些解药,怎么会知道。解毒看得是配方,又不是药丸数量。”向千山笑道:“廉兄,你飞鱼帮也在我说的那十几个帮派之中,你当真没见过那奇怪的两颗解药吗?”

廉驰见向千山查得如此清楚,暗暗心惊,继续强辩道:“我并未加入飞鱼帮,成亲后只是暂住于西山岛,现在已经搬到了渔阳岛上的新居,和飞鱼帮没有多大关系,也不知道飞鱼帮里什么毒药解药的事情。”

向千山摇头道:“这可就奇怪了,我本以为廉兄是那十几个帮派的幕后之人,所以才在飞鱼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在外行走江湖,也要一票高手暗中保护。”

廉驰皱眉道:“什么高手暗中保护,我一向是独来独往的,可没认识什么高手!”向千山道:“廉兄休要骗我,京师那一次敖长老要取你性命,却被林中一人以暗器所阻,后来敖长老与那人交手,却发现那人的身法路数与廉兄你一模一样,定是你的师门中人,廉兄还不承认吗?”

廉驰听了脑中一震,自己这玉蝶身法乃是师父白松独创,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会了,又回忆起那夜窗外的警告和远去的熟悉背影,果然正是师父白松的样子!

廉驰心中又惊又喜:“师父居然来中原了!恩,应该就是当初他听说我在太湖遇到了魔门,担心我被魔门害了,这才赶来中原在暗中保护。黑云会大门前那一战,还真多亏了师父的钢镖解围,不然本少爷就要被厉平安和向千山联手杀了,没想到师父的暗器功夫也如此高明,怎么就没一并教给我呢?”

向千山见廉驰凝思不答,笑道:“不管廉兄认与不认,你绝对不是一个失忆之人那样简单,背后隐藏着不俗的实力,却不愿人知,定是别有所图了!”

廉驰见自己的老底已经被向千山猜出了大半,再假装下去也是无用,沉声问道:“那向兄和我说这么多,是想做要什么呢?”

向千山又摇头笑道:“我本想先一步拦住廉兄,要廉兄不要去管泰山派中毒之事,不过既然被柳诗云得去了解药,也只好就此放过泰山派那些人。倒是听说廉兄和泰山派的大小姐郭雪瑶有些风流韵事,此次廉兄又要美名佳人尽收囊中了。”

廉驰笑道:“多承向兄吉言!你们魔门下次还是直接去向少林寺动手吧,那全是秃驴的门派我是绝对不会去管的。”

向千山哈哈一笑,“我看廉兄那一脉之人行事隐秘低调,肯定也是有所图谋,和少林武当那些自命正义之人必不是一路的了。过去我不知廉兄来历,行事多有得罪,只希望今后我们止息干戈,魔门与廉兄井水不犯河水。廉兄隐秘之事我魔门自会守口如瓶,而魔门与那些名门大派之间的争斗,与廉兄没有多少干系,就请廉兄置身事外,不知廉兄意下如何?”

廉驰心中明白,向千山是发觉了逍遥山庄的隐藏势力,所以才不敢对他轻举妄动,免得逍遥山庄报复起来,让魔门两面受敌,便收剑笑道:“向兄既然如此说了,我自然不会不识好歹,今后咱们就化干戈为玉帛吧!泰山派也于我颇有渊源,就请向兄放他们一马如何?”

向千山点头笑道道:“刚巧我魔门别有要事,既然泰山派现今难以得手,廉兄又一力袒护,那便就此放弃也好,免得廉兄再日夜担心郭雪瑶的安危了。”

告别了向千山,回到泰山派诸人藏身之地,泰山派诸人都已经恢复如常,一见廉驰归来都围上前连连道谢。

廉驰一面应酬,一面目光越过人群去寻找柳诗云和祝斌维两人,却发现两人都不在此,而赵鼎天也不见了踪影。廉驰一问,才知道柳诗云回来留下解药,便带着赵鼎天匆匆离去,想要回去相助自己。廉驰听了心中微微一喜,看来柳诗云对自己倒也不是毫不放在心上。

又等了好一阵,才见柳诗云和赵鼎天归来,而赵鼎天怀中横抱着一人,正是孟家总管祝斌维。祝斌维面色灰败,看来最后仍旧是被宋晓琴所伤,再见到廉驰气定神闲的迎了上来,眼中满是诧异惊惶之色。

廉驰假作焦急的接过祝斌维,“祝前辈,我看你威风凛凛的一掌震退了宋晓琴,大步流星的跑出去宋晓琴也追不上你,怎么还被她所伤了呢?”祝斌维见廉驰一脸幸灾乐祸的暗讽他,羞恼之下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柳诗云见廉驰神色语气都有些反常,祝斌维听了廉驰的话又反应剧烈,虽不知原因,也觉得还是分开两人为好,上前不着形迹的拉开廉驰的手臂,让祝斌维平躺在地上,对悟清道:“悟清大师,祝前辈中了魔门的玄阴指,你少林派内劲最为阳刚,还请你来帮祝前辈祛除寒毒吧!”

悟清道:“正该如此!”便打坐于祝斌维身前,单掌按在祝斌维丹田之上,不过多时,祝斌维便周身毛孔大开,丝丝雾气缓缓飘出,而祝斌维的脸色也跟着好转起来。柳诗云来到廉驰身边,低声问道:“我离开之后,你和祝前辈是怎么分开的?怎么我和赵兄赶回去的时候,只有祝前辈一人和宋晓琴缠斗,你和向千山都不见了踪影?”

廉驰心中暗怒,觉得柳诗云好似在质问他为何抛弃了祝斌维独自逃走,语气不善的答道:“你走之后,祝斌维就也跟着跑了,宋晓琴一路追了过去,我用毒逼退了向千山,就直接回来了,不信你去问祝斌维他自己!”柳诗云闻言微微一叹,便默然不语。

过了小半个时辰,悟清才彻底祛除了祝斌维体内的玄阴指寒毒,祝斌维经过一番折腾,变得萎靡不振,要靠人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泰山派诸人恢复了武功,众人便再无顾忌,在悟清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向南而行,想要汇合付东流那一路人马。

一路人其他人还都如惊弓之鸟,生怕再遇到魔门追杀,而廉驰从向千山处得知魔门已经就此放弃,倒是毫不担心。

2011年10月1日星期六

3-15

廉驰身不能动的见厉平安向自己杀来,大惊失色,若是不哑穴被点,定要大叫起来。柳诗云娥眉一颦,长剑猛刺厉平安后背,她慌忙抢攻,想要以围魏救赵之策拖住厉平安,自己却空门大开,厉平安立刻回身连续三剑,柳诗云险险避开,袖子却被削去了一大片。

厉平安拦在柳诗云和廉驰之间,挥剑猛攻柳诗云,若是一时难以得手就转身对廉驰刺去,惹得柳诗云方寸大乱。廉驰是被柳诗云点穴制住,如今遇险,柳诗云势不能见死不救,更不可不管逃开,只得拼尽全力护住廉驰,又被厉平安占得了上风。

廉驰心中暗暗感激,柳诗云如此不顾自己安危的回护于他,看来对他也不是表现得那样冰冷无情。

柳诗云虽然勉强敌住了厉平安,心中却甚是焦急,她现在身有内伤,不利久战,廉驰没有反抗之力都是因她之故,丢下此人不管良心上又实在过意不去,看廉驰那自作多情的目光看向自己,更是觉得心烦意乱。

渐渐的,柳诗云剑势虽不见散乱,但是呼吸却愈发急促起来,却是仍旧是一脸坚决,毫无抛下廉驰独自逃生之意。柳诗云心急如焚,正在危急关头,忽然听到远处几声呼喊:“师父!”“悬宁道长,你在哪里?”

廉驰和柳诗云脸上同时一喜,听声音应该是赵鼎天带着人寻回来了,柳诗云如同黑暗中见到一丝曙光,精神一振,清啸道:“柳诗云在此,各位请快来援手!”柳诗云话音刚落,就听闻树林深处几人的脚步声飞快接近。

厉平安不甘的狠狠瞪了廉驰一眼,知道若再不退去,等下其他援手到来,恐怕连自己性命都要赔上,长剑再次向廉驰颈中斩去,引得柳诗云微微分神,趁机脱身跃开,投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柳诗云精神一松,以剑拄地,面色苍白,弯腰抚胸喘息起来,看来若是再多苦撑一会就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另一边赵鼎天和凌素真等一群人自林中冲出,正见到柳诗云蹲在地上,而廉驰则躺在火堆旁边。

柳诗云急忙伸手扶起廉驰,顺手解去了他的穴道,又偷偷的警告般瞪了他一眼,这才回首对赵鼎天等人道:“多亏各位及时来援,廉公子被魔门偷袭点中了穴道,我又受了内伤,被魔门缠斗不休,若是再拖得片刻,恐怕就要送命在这里了!”

廉驰斜扫了柳诗云一眼,一耸肩甩脱了她,心中愤愤想道:“我哪有那样无用?明明是你以美色相诱,让本少爷没了防备,这才被你偷袭点倒,却要说是魔门之人所为,你是魔门中人吗?”柳诗云不理廉驰愤然不平之色,对来援众人施礼道:“柳诗云多谢各位援手之恩!”

廉驰知道柳诗云有心对两人之间的冲突揭过不提,也不好与她唱反调,只得对众人抱拳道:“多谢各位了!”赵鼎天连忙摆手道:“两位这是什么话来着,你们冒险留下拖住了魔门高手,为所有江湖同道守住生路,该是我们多多感谢两位才是!”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附和,对柳诗云和廉驰不住道谢。

赵鼎天又急切问道:“两位一路与魔门交手,可曾见到了我师父悬宁道长?”原来赵鼎天逃出后,又担心断后的师父安危,便四处集结人手,汇集了十余人,再次反身来救援未能脱困的江湖同道,顺便寻找师父悬宁道长的踪迹。

此时魔门众人四散追杀,实力分散,赵鼎天率领群豪杀了个回马枪,倒也料理了几个落单的魔门中人,听到柳诗云的呼喊,这才急忙赶来相助。

柳诗云听赵鼎天询问悬宁道长,脸上现出黯然之色:“悬宁道长大仁大义,我和廉公子都被魔尊段傲卿所伤,是他为我们两人挡住了魔尊追袭,我们这才能够逃到此地。”

赵鼎天听了大惊失色,他早听师公凌子阳说过,段傲卿内力冠绝天下,一手魔劫杀刀法霸气威猛,恐怕除了他再也无人能敌,乃是他生平见过最为厉害的高手。师父武功虽然了得,对上连凌子阳都心折不已的魔尊段傲卿,又哪里会有丝毫胜算,恐怕现在已经遭到不测。

凌素真还较为镇定,“柳姑娘,悬宁道长是在哪里拦住魔尊段傲卿的,你快带我们去看看!”赵鼎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不错,我们赶紧前去支援,也许还能来得及!”柳诗云点头道:“好,我们和悬宁道长是在十里外的海滩分开,我们速速赶回去!”

柳诗云不顾自己内伤,勉力在前疾奔带路,其余人神情激昂的跟随在后,还不住劝慰赵鼎天,说悬宁道长一生行侠仗义,必定会得老天保佑,自魔尊段傲卿手中无恙逃出。

众人急赶了十余里,见到远处的海滩上一人扑到在地,看衣着服饰正是悬宁道长,赵鼎天心感不妙,全力飞奔过去,凌素真却急追上去叫道:“鼎天小心有诈!”赵鼎天闻言才稍稍冷静下来,抽出长剑提防着来到悬宁道长身边。

悬宁道长俯身扑倒在地,一截断刀自胸口直透后背,鲜血早已凝结多时,双眼依旧不肯闭合,睁得大大的满是不甘之色。赵鼎天一看立刻觉得天旋地转,手中长剑跌落在地上,跪下抱起悬宁道长的尸首嚎叫痛哭起来。

群豪赶到赵鼎天身边,都是哀叹感伤,凌素真见赵鼎天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心中痛惜万分,抱住赵鼎天哭道:“鼎天,你不要哭坏了自己身子,咱们还是带着悬宁道长回武当去,让爹爹亲自下山为他报仇雪恨!”

赵鼎天猛然回头,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咬牙道:“我不要师公为我报仇!素真,你回去帮我一同恳求师公,让他传我太极剑法,我要亲手杀了段傲卿那老贼!”凌素真擦干眼泪道:“好,我什么都依你,你先不要悲伤,咱们回去武当再作计较。”

群豪又劝说了一阵,便黯然而归。赵鼎天赤红着双目,说什么也不肯别人碰一下悬宁道长的遗体,亲自将悬宁道长抱在身前,在群豪的簇拥下向来路回去。

众人正沮丧的默然前行,又见到一群人自远处走来,当前一人正是付东流,他左手扶着右肩,右臂软软的垂在身侧,看来也是被魔门所伤。付东流见到赵鼎天横抱一人走来,急忙抢上,一见悬宁道长面色惨白的尸首,双目浊泪横流,颤声哭道:“悬宁道长,是我害了你呀!”

凌素真劝道:“付掌门,魔门狡猾奸诈,无耻的利用了咱们的江湖义气,被伏之事绝非你的过错。悬宁道长是被魔尊段傲卿所害,此仇不共戴天,我武当派来日定会讨回公道!”柳诗云叹息道:“悬宁道长是为了救我,才独自留下拖住魔尊段傲卿,这份大仁大义我柳诗云铭感于心,日后武当派讨伐魔门,我愿为马前之卒,赴汤蹈火倾力相助。”

赵鼎天摇头道:“柳姑娘不必如此,师父他老人家平日就急公好义,此次对上段老贼,也是为了维护武林正气长存,绝非是想要什么名声回报。”廉驰性命也是被悬宁道长所救,却不愿假惺惺的去开口道谢,岔开话题问付东流道:“付掌门,可有其他人的消息吗?”

付东流脸色又是一黯,“我与几位同道高手一同断后,发觉不能力敌后分散撤退,我手臂负伤,悟寸大师护我逃离,却在半路被尹圣玲那妖妇追上,悟寸大师被尹圣玲偷袭身亡,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悲凉,少林武当在正道大派中实力最为雄厚,此次却都没能幸免,实在是武林正道的巨大损失。一个蓝衣少年问道:“那尹圣玲是什么人,居然能害得了悟寸大师?”

付东流恨恨道:“那老妖婆乃是当年的魔教右护法,现任右护法宋晓琴的师父,随着魔尊段傲卿在江湖为非作歹多年,刚刚被段傲卿称作小妹的那妇人便是她了,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看起来好像还只不过四十多岁,也不知是练得什么邪功!”

天亮以后,群豪才再次聚拢到了一处。昨夜一百多人突袭魔门,反倒被魔门杀了个落花流水。魔门一击得手之后便又不见了踪影,众人再次原路返回,一路上不断见到遇害的武林同道,都是悲愤不已。

仔细清算起来,只有四十三人得以脱身,而且个个带伤,少林派的悟寸等四位高僧竟然无一幸免,更让人心中惊惧。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少林十八铜人,竟然在短短半年内就有六人折在魔门手中,可说是少林寺有史以来受创最甚的一次。

而武当派的悬宁道长也死于魔尊段傲卿之手,武当派不比少林派高手众多,悬宁道长乃是掌门凌子阳最为得意的弟子,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武当掌门,此次悬宁道长被杀,对于武当派的打击恐怕更加难以估量。

再算上之前被段傲卿突袭重创的净云斋,武林共执牛耳的三大名门,居然在魔门复出的短短的半年内尽数遭劫,此次魔门威势极盛,手段更是狠辣奸猾,血洗江湖之心昭然若揭,一场空前浩劫已然降临到了江湖正派头上!

付东流右臂骨折,以布条吊在胸前,悲声道:“各位同道,昨夜皆是东流之罪,害得大家中了魔门诡计,东流今日对天发誓,定要荡平魔门,为这些遇害的江湖同道报仇雪恨!”众人群情激愤,一同叫道:“来日必要杀光了那些魔崽子,将他们挫骨扬灰,方能一雪今日之恨!”

郭雪瑶怯生生的站出来道:“各位都是来救援我泰山派,却遭此大难,小女子万分愧疚……”话未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凌素真拉住郭雪瑶的手劝道:“郭姑娘,咱们此次都是为了除魔卫道而来,便是杀身成仁也绝不会有半分怨言,你可不要自责了。”

正在群豪哀痛悲愤间,一只信鸽从天而降,付东流拿出传书一看,脸上显出悲喜交集之色,“悟清大师已经寻到了敖峰庭那一路魔门之人,发觉那一路除了敖峰庭之外再无了得高手,乃是一路疑兵,要我们多加小心,不要中了魔门诡计。唉!这消息若是早些到来,我也不会如此冒失,以至于犯下了天下的错误呀!”众人一听,又是扼腕叹息,却是悔之已晚。

付东流定了定神,继续道:“悟清大师率人击溃了敖峰庭那一路魔门疑兵,敖峰庭虽然逃脱,却也捉到了几个活口,从他们口中盘问出了些许消息,悟清大师推测泰山派诸人可能正被秘密关押在兖州附近的一处破庙中,现在他正疾向兖州赶去!”

郭雪瑶听了面色一喜,又犹豫道:“付掌门,这……这不会又是魔门诡计吧?”一个灰衣中年男子也大声道:“魔门那群凶人可狠着呢,肯定早就将泰山派的人偷偷杀了,又借着他们的名头将咱们耍得团团转,咱们可别再上当啦!”

郭雪瑶正是心神脆弱的时候,闻言又是心中一悲,身子一阵摇晃几乎倒了下去,廉驰急忙抢上一步扶住她,对那中年男子怒斥道:“你胡说些什么!”那中年男子却呆头呆脑的瞪眼道:“我哪里有胡说了,恒山派都给杀了个一干二净,魔门怎么就能放过了泰山派去,要我说……”

这时又一青衣人斥道:“兰日升,闭上你的乌鸦嘴,想要将郭姑娘气死不成?”那兰日升被青衣人不留情面的斥骂,居然不敢还口,立刻闭嘴不再说话。廉驰一看那青衣人有些眼熟,稍一回想就记起来,他就是孟家的总管祝斌维,当初还亲自去过太湖飞鱼帮,以孟家的威势逼着廉驰释放了吴茹萍和崔月华。

而兰日升乃是孟家下属之人,自然对祝斌维不敢忤逆,虽然闭嘴不再说话,脸上却全是不服之意。廉驰因孟皓空之故对孟家之人毫无好感,冷冷看了兰日升和祝斌维两人几眼,心想这两人昨夜怎么就没有被魔门都杀了呢?

祝斌维对郭雪瑶歉然道:“郭姑娘你别往心里去,这兰日升脑子少生了几根弦,一向是糊里糊涂的口不择言,这浑人的话可当不得真。”

付东流昂然道:“便是魔门再有诡计,也不可对泰山派诸位同道置之不理。悟清大师信中说,敖峰庭那一路魔门疑兵太过张扬做作,被捉住了几人,轻易就说出了泰山派的诸位同道被关押所在。以悟清大师推测,这其中肯定有诈,恐怕是魔门还有连环诡计,想要引得我们这群人再急急赶去兖州。而为了让奸计得逞,必定要留下泰山派诸位的性命,时不时让他们露面牵制我们,所以嘛,泰山派诸位现在应该尚未遇害,郭侄女你不必忧心。”

郭雪瑶听这分析颇有道理,这稍稍才平定了心绪,忽然发现自己正靠在廉驰怀里,脸上腾的一红,急忙推开廉驰站开。

付东流继续说道:“悟清大师料事如神,说即便咱们中了魔门算计,但是以昨夜的情形,魔门无法形成包围之势,就算是大败一场,也不会全军覆没,肯定还留有不小的实力。而魔门那群人,则可能会在去兖州的路上选一地势险要之地伏击我们,想要将咱们一网打尽!”

群豪昨夜大败,都对魔门中人恨得咬牙切齿,纷纷高喝道:“既然知晓了魔门奸计,咱们就再无所虑,这就过去再与魔门堂堂正正的大战一场!”

付东流张开双手压下吵嚷,“眼下救人才是要紧之事,再说魔尊段傲卿亲自出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群豪想到魔尊段傲卿昨夜无人可挡的威势,都微微泄气,只听付东流继续说道:“悟清大师说,魔门目标虚虚实实,徐州姜家应该只是个幌子,并非他们的真正目标。而我们正可利于此点,装作认为泰山派诸位已经遇害,大张旗鼓的缓缓向徐州去支援姜家,让魔门计划落空。到时候魔门必然会让泰山派的诸位在兖州现身,引我们再次转身相救,而咱们则暗中派出高手先潜去兖州与悟清大师汇合。魔门为了一举歼灭咱们,留在兖州看守泰山派诸位的人手实力想必也不会很强,只要他们敢于公开路面,悟清大师就可伺机救人了!”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赞此计甚妙,但是目前残余之人中高手甚少,看来悟清大师也未曾料到魔尊段傲卿会亲自出手,少林四位高僧和悬宁道长都已经被害,其他人也多少都受了些伤,眼下可堪重用之人屈指可数。

付东流捻须沉吟道:“我要带着郭侄女大张旗鼓的前往徐州,才可逼迫魔门让泰山派诸位在兖州现身,此去兖州须得隐匿行踪,人选贵精不贵多……”付东流话未说完,赵鼎天立刻抬起头道:“付掌门,我愿前去,再多杀几个魔门宵小,以慰师父在天之灵!”凌素真怕赵鼎天心情激荡下做出什么鲁猛举动,也要求一同前去兖州。

而廉驰却不愿去兖州冒险,若是悟清估算有错,被魔门高手抓个正着,可没昨夜那样好的运气能够脱身了,反正郭雪瑶是向徐州去的,他便也想跟去徐州。

没想到柳诗云却出言道:“我虽有内伤,但也并无大碍,刚刚调息了一阵已经好了许多,也可同往兖州去救人。”又转头看了一眼廉驰,“廉公子深通用毒之道,也请与我们同去,说不定能大有用处。”

廉驰再也做不得缩头乌龟,看着郭雪瑶对他的一脸期待,实在拒绝不得,便点头答应,“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会全力以赴。”心中却微微奇怪,从昨夜柳诗云的行为来看,她对自己可厌恶得紧,怎么又会邀自己同行,难道真是单单看中了自己的用毒解毒功夫吗?

先前言语鲁猛的兰日升高声道:“我和祝总管的武功也极为了得,便也一同去兖州救人,肯定能帮上大忙!”众人听了不禁都哄笑起来,像他这般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人物着实罕见,祝斌维暗恨兰日升口无遮拦,之前别人随口客套夸奖了几句,他就给当了真,连带着自己也跟着丢人现眼。

付东流倒是知道兰日升和祝斌维武功的确不俗,只是这兰日升脑子不大灵光,若是一同前去恐怕会惹出什么乱子,犹豫道:“祝总管一同前去是很好的,不过……这位兰兄还是和我们同去徐州为好。”

兰日升一听瞪大了眼睛,“这是为何?我和祝总管都是孟家之人,孟老爷子都夸我武功不弱给祝总管,怎么他去得我便去不得?”祝斌维愠怒道:“兰日升,现在咱们都听付掌门调遣,别在那挑三拣四的,要你去徐州你便老实听着便是!”

付东流笑道:“咱们去徐州那一路人数虽众,但是并无许多高手,恐怕难以让魔门上钩,兰兄你武功高强名声远扬,与我们同去也好充充门面,要让魔门以为我们真是全力去支援姜家,可少不得你。”兰日升被付东流一通乱夸,果然当真,笑呵呵的抱拳道:“付掌门谬赞了,老兰我才疏学浅,可不敢班门弄斧。”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谦逊之言,接得驴唇不对马嘴,又是逗得众人一阵哄笑。

计略已定,付东流便带着大队人马,护送着被害同道的尸首缓缓向徐州方向行去,而廉驰等五人则隐匿行踪,向兖州赶去。

五人为了避开魔门伏击,骑着骏马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在次日赶到兖州。几人见到柳诗云一路在颠簸的马背上居然也可调息疗伤,等到了兖州内伤已经好了八成,都是极为佩服净云斋的神妙心法。

循着暗记找到了悟清,他却只是孤身一人前来,其他人也被他派去徐州方向迷惑魔门了。此时悟清已经知晓了四位师兄都已经被魔门所害,面上难掩哀痛之色,见到廉驰等人到来,抱拳道:“几位来得正是时候,魔门得知了咱们大队人马都去往徐州,果然今日压着泰山派诸位招摇过市,想引我们回头。这兖州百姓多有所闻,我混在人群中,确认了泰山派诸位都在于此,这次可不会是魔门中人假扮的了!”

几人听了都是一喜,祝斌维问道:“大师找到了魔门的藏身所在吗?”悟清摇头道:“我不敢跟得太紧,只知道他们是在城东的树林里,具体位置要等日落后再去探查。”祝斌维抚掌道:“这就好办了,咱们一共六人,分散开一会功夫就能找到他们。”

距离日落尚有一个时辰,几人便分开去监视城东各条道路,免得魔门再转移到其他地方。天色一黑,廉驰就潜入林中,搜遍了自己方向的这片树林,既没有找到魔门踪影,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埋伏,便向事先商量好的汇合之地行去。

路到中途,见到前方两人并肩而行,正是赵鼎天和凌素真两人。廉驰本想追上去,却又一转念,偷偷潜过去想听听这两人单独相处会谈论些什么。

来到近前,还未等听到凌素真和赵鼎天说话,肩膀却突然被人一拍,跟着耳边传来柳诗云那略带愠怒却又十分悦耳的声音:“你偷偷摸摸的跟着他们想要做什么?”廉驰吓得全身一抖,回头见柳诗云正冷冷的看着他,心中不服,反唇相讥道:“你如果不是偷偷摸摸的跟着我,又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

柳诗云却不与廉驰争辩,以不容拒绝的口气道:“跟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刚刚想带廉驰离开,却忽然听到凌素真问赵鼎天道:“你有没有觉得柳姑娘和廉驰之间有些不对劲?”

柳诗云闻言立刻停下,又狠狠瞪了廉驰一眼,却不再要离开,而是悄悄尾随赵鼎天和凌素真,想要听个究竟。廉驰也是心里一跳,没想到赵鼎天和凌素真居然在谈论自己,看着柳诗云暗笑道:“你这小娘子总假装正经,这不也是要去偷听了吗?”。

赵鼎天在前边摇头道:“没觉得廉兄和柳姑娘之间有什么不对啊。”凌素真道:“我们去救下那两人的时候,廉驰正倒在地上,是柳姑娘把他扶了起来,不过廉驰却好似不领情,还悄悄用力甩开了她。我看廉驰这人贪花好色的很,自己明明已经有了两房夫人,却又和泰山派的郭姑娘暧昧不清,对于柳姑娘这仙子一般的美人之前也是偷偷看个不停,怎么过了一晚就好像变了人似的?后来我见柳姑娘对廉驰时不时瞪上几眼,看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廉驰摸了摸鼻子,心中想道:“想不到凌子阳的女儿也喜欢背后嚼舌根。”柳诗云的脸色却变得更加愠怒,看向廉驰的目光满是寒意。

赵鼎天道:“你不要胡乱说这些没根据的话,廉兄倒也没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柳姑娘更是清高绝伦,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事情。一个是飞鱼帮的女婿,一个是注定要剃度出家的净云斋弟子,你可不要随便造谣,坏了人家名声!”

凌素真听了不服的笑道:“赵鼎天,你倒敢教训起师门长辈来了,我就是要说,你能怎样?我先教训一下你这目无尊长的臭小子!”说着就去扭赵鼎天的耳朵,赵鼎天笑道:“素真,你不要闹了,今晚还有要紧事情呢!”凌素真哼道:“你就知道那些江湖大义是要紧之事,那咱们的事情就算不得要紧了?这次回去,也不用怕你师父再骂你了,你敢不敢和我爹爹说?”

赵鼎天为难道:“素真,我师父他尸骨未寒……”凌素真冷笑打断道:“没胆子就算了,做你的大侠去吧!”柳诗云听赵鼎天和凌素真已经不再讨论自己,也不好继续偷听两人私事,一推廉驰,带着他远远离开。

3-14

廉驰定睛一看,当先一人身穿黑衣,头戴一个巨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领先甚多,正不住向后弹射暗器,而后一人被暗器压制落后了一段距离,正是武当派的悬宁道长。看来悬宁道长居然反过来在追击前边逃跑的魔门高手,有此强援赶来,廉驰大喜叫道:“悬宁道长,魔尊段傲卿在此,快来助我们对付他!”

那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一见段傲卿在前方与一对青年男女交手,而后背鲜血淋漓,竟然被人所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道:“门主,属下前来助你!”同时弹出一颗飞蝗石袭向柳诗云后背。

段傲卿眼睛一亮,长刀配合着翻卷出漫天刀影,竟将柳诗云所有的闪躲方向完全封死!柳诗云面色凝重,知道若是后背被暗器击中,绝对再无生机,银牙一咬,将长剑护在身前,直向段傲卿的长刀撞去!

柳诗云一直以柔劲化解段傲卿狂暴的劲力,这次为了躲避暗器只得硬闯,再无退避余地,刀剑相交,柳诗云立刻被震得口喷血雾,但也总算突出了段傲卿的刀墙,勉强避开了呼啸袭来的飞蝗石。

柳诗云拼尽全力跃至廉驰身后,又是以手抚胸咳出一口鲜血,竟然坐倒在地站不起来,看来刚刚只与段傲卿硬拼一场就受了极重的内伤。段傲卿向那黑衣人一笑,“梁希彦,你来得倒是时候!”那梁希彦斗笠下的嘴角牵出一丝阴险的笑容,“门主,今夜咱们大获全胜,少林几个和尚已经被少门主带人料理了,来日称霸江湖指日可待!”

段傲卿闻言一喜,“好!再除了这柳诗云,将净云斋斩草除根,总算是不枉我魔门三十年的隐忍!”柳诗云此时胸口翻江倒海般烦恶,眼见段傲卿转身逼来,她和廉驰都没了反抗之力,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这时悬宁道长终于赶了过来,武当的云梯纵身法展致极限,一跃足有七余丈高,段傲卿和梁希彦都无法阻拦,被他自头顶飘落到了柳诗云和廉驰身边。

悬宁道长一看柳诗云口角溢血软倒在地,廉驰又呼吸急促面色青白,看来两人难有再战之力,心中暗叫糟糕,长剑护住两人,沉声道:“廉公子,你快带柳姑娘退去,我为你们拦住这两人!”

柳诗云急道:“不可……”刚一开口便牵动内伤,又是一口血雾喷出。廉驰却不与悬宁道长客气,俯身抱住柳诗云后背腿弯,回首道:“道长今日相救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来日和我柳姑娘必为道长报仇雪恨!”

廉驰知道以魔尊段傲卿之能,绝非悬宁道长可以力敌,便是拼上性命,恐怕也难以拖得一时半刻,又有那功夫不弱的梁希彦在侧,悬宁道长决定留下为两人断后,已经是将自己置于死地,这份舍己救人的侠义情怀让廉驰都不禁起了敬佩之心。

廉驰又满含感激的看了悬宁道长一眼,这才抱着柳诗云转身奔去,而柳诗云全身无力的被廉驰强抱着离去,已经是闭目不忍再看,眼中却流出了两行热泪。

段傲卿刚想发足追击,悬宁道长立刻将长剑划出一道圆弧,挡在了段傲卿身前。段傲卿见这一剑尽得凌子阳真传,倒也不敢小看,长刀倾尽全力劈向悬宁道长。

段傲卿本想以雷霆之势迅速击败悬宁道长再去追杀廉驰和柳诗云,没想到悬宁道长居然守得极为坚韧,将天下守御第一的太极剑法发挥得酣畅淋漓,硬是缠得段傲卿不得脱身。段傲卿见廉驰居然抱着柳诗云向海中逃去,知道再拖上片刻就要失去两人踪迹,对梁希彦道:“你去追杀柳诗云,绝不可让她生离此地!”

梁希彦正想出手夹击悬宁道长,闻言微微担忧的看了一眼段傲卿被血浸透的后背,犹豫道:“不如我与门主合力杀了这老道……”段傲卿勃然大怒道:“这牛鼻子我自对付得了,怎用你来助我?若是走脱了柳诗云,我便为你是问!”

梁希彦立刻噤若寒蝉,依言向廉驰追去,而悬宁道长勉强拖住了魔尊段傲卿已经是再无余力,只得任由梁希彦自身边飞跃而过。梁希彦人在空中,手中已经弹出一枚飞蝗石射向廉驰后背。

听闻身后呼啸声起,廉驰急忙斜掠躲开。他虽抱着一人速度不快,不过玉蝶身法最擅腾挪闪避,险险避过了飞来暗器,心中暗恨,之前以飞蝗石击伤郭雪瑶的想必就是此人,现在又来追杀自己,若不是时机不佳,不然一定要回身与他大战一场。

廉驰知道抱着柳诗云在陆上奔逃肯定无法逃生,现在别无选择,只好向海中逃去。身一入水,刺骨的寒冷自四肢百骸如钢针般刺入,廉驰却无心计较,咬紧牙关拼命向海中游去。

梁希彦见廉驰已经入水,却不愿像他一般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游泳,摘下头上的斗笠丢在海面上,纵身一跃,竟然整个人都站在了漂浮的斗笠之上,以手划水向廉驰追去。

廉驰自小在海岛长大,水性甚是出色,游水同时还有暇回头查看,见到梁希彦摘下了斗笠踩在脚下追来,而他的头顶中心一片却是映着月光闪闪发亮,原来竟然是个秃顶。梁希彦光秃头皮四周的长发随风飘扬,廉驰见了不禁发笑起来,高声道:“梁老儿,本少爷送你一副滋皮生发的药膏,你便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梁希彦最恨别人笑他秃顶,被廉驰一番嘲弄气得咬牙切齿,使出十二分力气打出一颗飞蝗石袭向廉驰头顶。廉驰身在水中用不出玉蝶身法闪躲,只得抱着柳诗云一个猛子深深扎入水中,才避过了飞蝗石。

梁希彦极恨,飞蝗石不停的向廉驰射去,廉驰索性潜在水中再不露头,反正他水性甚佳,内力又深厚,一口气在胸中循环不停倒也不嫌憋闷,飞蝗石入水受阻,便再也伤不到他。

如此潜在水中游出十几丈,怀中的柳诗云忽然挣扎起来,以手指着头顶示意廉驰带她浮出水面换气。廉驰这才想到柳诗云内伤深重,一口气恐怕憋不住多久,却怕浮出水面被飞蝗石打中,看着柳诗云近在咫尺的天仙玉颜,廉驰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主意,将肺中空气转入口中,鼓着嘴向柳诗云的丹唇吻去,想要以口为柳诗云度气。

柳诗云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厌恶之色,转过头去避开廉驰。廉驰一指头顶连连摇手,示意不可冒险上浮,又想去亲柳诗云。柳诗云以手推开廉驰,板着脸坚决的摇头拒绝,却不也不再要廉驰带她上浮,只是继续屏息忍耐。廉驰心中气闷道:“好!你宁可憋死不给本少爷亲一口是吧?我倒要看你还能忍多久?”

再游出十丈,柳诗云的一张俏脸已经微微现出紫青之色,却还是不许廉驰以口为她度气,廉驰看她忍得辛苦,再也不忍心为难于她,此时他的右臂已经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便转身一招“弧矢”,激荡出一支水箭向梁希彦射去。

梁希彦正在水面不断射出飞蝗石,突发水中一股激流射出,没有提防之下立刻被那水箭击中膝盖,疼得他脚下一乱,几乎跌入了海水当中。廉驰见了暗叫可惜,他这掺水的“弧矢”当初在太湖连敖峰庭都被穿透手足,可是今夜被段傲卿伤了手臂,劲力连正常的一半都没有了。

廉驰再以“弧矢”发出几股水箭,将梁希彦扰得方寸大乱,他立足之地不过是只有两尺左右的一只斗笠,又要提气轻身免得沉入水中,勉励应付廉驰射来的水箭,再也没有余力将廉驰压在水下。

廉驰连忙带着柳诗云浮出水面,柳诗云一出水就大口喘息,那娇喘之声也甚是动人,廉驰听在耳畔不禁又起了一丝邪念,吞了一口涎水才强自安下心来,专心于梁希彦相斗。

梁希彦的飞蝗石始终击不中廉驰,而廉驰以“弧矢”发出的水箭劲力不足,即便偶尔命中也不过是让梁希彦皮肉剧痛,根本伤不到他,如此僵持甚久,梁希彦终于将随身所带的暗器全部打出,再没了和廉驰对峙的资本,只得愤然不甘的驾着脚下斗笠退去。

廉驰终于逼退了梁希彦,和柳诗云完全脱离的魔门追击,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对怀中的柳诗云笑道:“柳姑娘,咱们脱险了!”柳诗云微微点头道:“多谢廉公子冒险相救,不过魔门定不会轻易放弃,咱们不可回去岸边,劳烦你再辛苦一下,带我们游得远一些再登岸,免得中了魔门埋伏。”

廉驰笑道:“柳姑娘何必如此客气,便依你吩咐再游远一些吧!”柳诗云却不再答话,只是闭目专心调理混乱的内息。

廉驰一直向南游出了十余里,觉得手脚都已经被冰冷的海水浸得麻木不仁,对柳诗云道:“柳姑娘,咱们已经游出够远的了,现在上岸该是安全了吧?”柳诗云受了内伤,比起廉驰更不耐寒,已经冻得脸色苍白,点头道:“该是够了,我们快上岸吧!”

再游了一刻钟,两人才终于来到了岸边,廉驰也是累得脱力,双脚离水一站在地上就好似灌了铅一般,柳诗云扶住廉驰肩头,勉强想要站起身来,却又牵动了内伤,居然咳出了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廉驰急忙抱住柳诗云,查看了一下她的脉搏才略微放心。柳诗云之前一直拼力压制内伤,如今终于脱险,精神松懈下来,再被寒风一激浸透冰水的身体,这才引发了伤势昏迷,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柳诗云软绵绵的身子被廉驰抱在怀里,完全没了反抗之力,廉驰心中坏笑道:“柳小娘,你在海中宁可憋死也不给本少爷亲上一口,现在本少爷又要来亲你了,你倒是拒绝看看?”

廉驰肆无忌惮的低头向柳诗云的香唇吻去,柳诗云双目紧闭毫无所觉,自然推拒不得,不过双唇一接,廉驰就尝到了柳诗云口中满是血腥味道,亲起来也是毫无乐趣,只得怏怏作罢。

抬起头来,又看到柳诗云胸口衣衫被海水浸透,紧紧贴在了身上,饱满的双峰傲然挺立,那一对完美的半球形状令人心驰神往,廉驰自然不会放过,张开大手用力抓了下去,那弹性十足的触感比起上佳的棉枕还要妙上千万倍。

廉驰在柳诗云身上大逞色欲,总算是出了一口心中不平之气,心中却还愤愤的想道:“看你这小娘子平时都傲到了天上去,摸在手里不也就是普普通通,和寻常女子没多大差别,便是宫绿蝶那臭小娘的胸脯都要比你大上许多,你还乱神气个什么!”

忽然廉驰脸色一变,如此仙女般的佳人在怀任凭他轻薄玩弄,怎么胯下的小兄弟却毫无反应?廉驰急要用力大展雄风,胯下神龙依旧是毫无反应,反倒是寒风一吹就变得更加萎靡,都几乎缩回了肚子。

廉驰张大了嘴巴,心惊道:“完了,难道本少爷竟然被冻废了不成?”他再也没有心思去轻薄迷糊不醒的柳诗云,急忙抱起了她跑进附近的树林里躲避寒冷的海风,找了些枯枝堆起,火折子已经浸水难用,便用密封保存配毒用的火磷引燃了火焰给两人取暖。

廉驰在火堆旁蹲了一阵,才觉得手足有了暖意,胯下也一跳一跳的恢复了反应,这才安下心来,再看向侧躺在一旁的柳诗云腰臀曲线毕露,便淫笑着走了过去,心中自鸣得意道:“人家都说饱暖思淫欲,本少爷却只要一个暖字足矣,真可称得上是天赋异禀千古奇才!”

廉驰蹲在柳诗云身前,那清丽的容颜映着火光看起来额外平添了一份妩媚,正想伸手上去抚摸,突然柳诗云猛的睁开双眼,抬手疾点在廉驰檀中穴上。廉驰淬不及防之下被柳诗云制住,满脸不信之色,全身无力的倒在了柳诗云身上。

柳诗云骤然偷袭,似乎也已经拼尽了全力,被廉驰压在身上居然也不躲闪。廉驰躺在柳诗云柔软的娇躯上,还心怀侥幸道:“柳姑娘,我是廉驰啊,我们已经从魔门手中逃了出来,你是冻糊涂了吧?”

柳诗云却闭目不答,休息了一会鼓起力气将廉驰推开,坐起身来冷冷看着廉驰,“廉驰,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本该感激于你,但是你在我虚弱无力时乘人之危,便是什么恩情都要一笔勾销了!”

廉驰听柳诗云言语中泛着一股森然杀气,心中暗惧,继续强辩道:“柳姑娘你在说些什么?你一上岸就吐血昏迷,我费尽力气才将你带到此处生火取暖,哪里有得罪你啦?”心中暗暗祈祷,柳诗云只是试探于她,并不是真的知道他的轻薄行径。

柳诗云听了脸色更怒,柳眉一竖,“你休要和我装糊涂!你当我在海滩上昏迷了便会全无知觉吗?”廉驰这才断了幻想,一脸苦笑道:“那你想要将我怎样?”

柳诗云愠怒的盯着廉驰看了一会,却盘膝打坐道:“等我调理好了内伤再处置你!”廉驰见柳诗云闭目调息,一时不会来为难自己,稍稍松了口气,心中急动念头,寻思脱困之策。

廉驰被柳诗云推开,倒下之处距离火堆极近,过得一会,忽然背后渐渐灼痛起来,对柳诗云道:“柳姑娘,你把我挪开火堆远一些,可烤死我了。”柳诗云微微皱眉,却不理廉驰继续闭目调息。

廉驰见她不理,后背又被灼痛得厉害,大叫道:“柳诗云,你把我放在火堆边上,想要烤熟来吃吗?”柳诗云睁眼怒视廉驰,一脚将他踢开了火堆旁边,又顺手点了他的哑穴,免得他又聒噪打扰自己,这才坐回去继续调息。

廉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眼珠乱转,心想:“柳小娘对本少爷看来也不算是太狠,倒应该不会害我性命了,那她会对我怎样?会不会就此动了凡心,要我娶了她?”他哑然一笑,自己也觉得无此可能,对于柳诗云究竟会如何处置他完全摸不到头脑,心中七上八下的难以安宁。

柳诗云打坐疗伤,过了半个多时辰还是一动不动,廉驰将这仙子般的美人看了又看,也渐渐的烦闷起来,又没办法开口调笑,无聊之下就犯起困来,索性闭目养神,不再去烦恼以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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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上波浪翻滚,梁希彦满脸愧色的半跪在向千山面前,“少门主,属下没能办好门主交代之事,被柳诗云和廉驰自海中逃脱,不过属下实在是拼尽了全力,所带暗器全部用光也没能伤到廉驰,请少门主千万要在门主面前代为解释一二。”

厉平安在一旁冷笑道:“门主向来赏罚分明,事情没有办好,不管尽力没尽力,总是有罪的,你求他也是无用!”向千山微微皱眉,斜瞟了厉平安一眼,沉静的说道:“师父后背被柳诗云所伤,又被悬念道人拖了甚久失血颇多,现在心情极差,你又放脱了柳诗云,回去师父一怒,定要重罚于你。”

梁希彦闻言更是惧怕,刚想开口求饶,向千山抬手制止他,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未尝没有转机,柳诗云和廉驰两人被师父所伤,现在寒冬腊月的海水冰冷,肯定难以支撑,必定会尽快上岸。我们只需仔细寻查沙滩,看到自海中而出的脚印就追踪下去,倒是有可能再寻到廉驰和柳诗云那两人踪迹。”

梁希彦眼睛一亮,大喜道:“少门主英明,如此定然能够再找到他们!”厉平安皱眉道:“其他人都在四散追杀那群乌合之众,现在只有我们三人,这样长的一条海滩如何找去?”

梁希彦连忙对厉平安哀求道:“厉护法,柳诗云逃脱事关重大,便是有些许希望,也要尽力追查下去呀!”向千山点头道:“不错,命由天定,事在人为,我们只尽所能便好了。厉平安你由此向南寻查,我和梁舵主向北去寻,若是日出时分仍无线索,就回事先预定的汇合之地再做计较。”

厉平安冷冷道了一声好,便转身向南行去,梁希彦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傲然身影,对向千山低声道:“少门主,厉平安倨傲无礼,完全不将你放在眼里,实在是……”向千山一抬手制止梁希彦继续说下去,“他武功胜我甚多,不服也是情有可原,等我将来继承了魔尊之位,他自然会对我俯首称臣,此事不必担心,咱们还是赶紧追查柳诗云踪迹要紧。”

梁希彦紧紧跟在向千山身后,谄媚笑道:“那是,等以后少门主武功一飞冲天,那厉平安望尘莫及,还哪里敢有半分傲气。”向千山边行边警告道:“梁舵主,须知祸从口出,你若是管不好这张嘴,出了什么差错,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梁希彦脸色一惊,连忙道:“是,是,属下以后绝不敢再胡言乱语。”谦恭的随着向千山沿海滩向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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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平安面无表情的沿着海滩缓缓而行,借着月光仔细的检查沙滩。一直走出十余里,厉平安忽然神色一肃,蹲下身来仔细擦看,只见沙滩上有一片凌乱的脚印,一行足迹由此出发,指向了远处的树林。

厉平安面显冷笑,起身疾向脚印所指的树林追去。进入黑暗的树林,厉平安便见到前方林中隐隐有火光透出,便小心的抽出长剑,悄悄潜了过去。

来到火堆一丈处,厉平安隐身树后,悄悄看去,正见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背对着他,在火堆旁打坐,从背影看应该便是柳诗云。而廉驰则躺在对面,看样子已经睡得很沉。厉平安微微犹豫,他虽有十足的信心能够胜过廉驰,但是对于柳诗云却并无必胜把握。

虽然按向千山所说这两人都已经受伤,但是以魔尊段傲卿那超凡身手,都在两人联手下受了伤,绝对不可有丝毫大意,厉平安深吸一口气,猛然冲出,一剑快如闪电的向打坐的柳诗云刺去,打定主意要偷袭一击杀了柳诗云,再对付武功较弱的廉驰。

剑到途中,柳诗云突然跃起转身,抓起身边的长剑一架,竟然封住了厉平安的骤然突袭。厉平安没想到柳诗云凝神打坐之时还如此警觉,长剑霹雳般连刺五剑,势要以雷霆之势快速解决了柳诗云,免得受到她和廉驰的合击。

廉驰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耳中听到兵刃交鸣之声,急忙睁眼看去,正见到柳诗云正和厉平安在火堆旁交手,心中一慌,连忙想要爬起,却感到手足一麻,这才记起自己得罪了柳诗云,已经被她封了穴道。

厉平安连续几剑不能得手,正在恼怒急躁,看见廉驰睁开了双眼,却不上前相助柳诗云,反而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声音也没发出半点,脸上满是焦急神色。厉平安心中暗暗奇怪,难道廉驰内伤竟然如此之重,连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梁希彦说廉驰带着柳诗云自海中逃生,还有余力发出水箭逼退了他,怎么一上岸就变得如此萎靡,难道是梁希彦怕被责罚,胡说八道不成?

柳诗云百忙中也扫了廉驰一眼,苦于被厉平安狂风骤雨的攻势所缠,无暇去为他解开穴道,只得暗暗忧心,却是毫无办法。厉平安又飞快的攻出七剑,将柳诗云逼的险象环生,见廉驰还是满脸紧张的一动不动,确定了他并非作伪,才放下心来,脸上现出阴冷的笑意,即使柳诗云能够侥幸逃走,廉驰今夜是肯定死路一条了。

厉平安剑如霹雳,柳诗云长剑飞快舞动,勉励支撑,能够守住周身要害已经不易,根本无暇反击一招半式,完全处于下风。

廉驰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若是柳诗云被厉平安击伤,或是不敌逃走,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在这里等死,厉平安和自己颇多旧怨,又是那样心狠手辣之辈,还不要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廉驰正在焦急,柳诗云却剑势一变,不再随着厉平安的快剑节奏招架,长剑反而慢了下来,在身前缓缓一拖,剑影幻化成朵朵云雾将自己包裹其中,其优雅飘渺的从容之态,恰如九天仙子谪落凡间。

任凭厉平安长剑一口气自不同方位连续攻出,却都被柳诗云这绵长的招数化去。柳诗云跟着连续用出类似的细密飘逸招式,长剑缓缓而动,却反而将厉平安的快剑尽数接下,再无了初时的捉襟见肘。

廉驰见了大喜,没想到柳诗云悟性如此了得,当初秦慕锋给他讲解多时,他才领会了绵长招式对付厉平安的妙处,而柳诗云只与厉平安交手十几招,又在情势危机之下,居然这样快的找出了对付厉平安的法门,这份玲珑心思,可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了,看来净云斋的得意弟子果然非同一般。

厉平安几番疾刺都奈何不得柳诗云,又见柳诗云守得怡然自在,看似颇有余力,心中渐渐急怒起来,看到廉驰躺在一旁,眼中凶光一闪,舍了柳诗云反向廉驰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