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驰道:“黑云会就在太湖之滨,关系到整个西山岛的安危,那块地方决计不能轻易放手!”单飞点头同意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以后若是孟家找上门来,却是难以应对。论理那地界是黑云会让给孟家的,论武我们飞鱼帮更难以与孟家抗衡,实在是为难的很。”
罗贵仁道:“黑云会的兔崽子们与魔门铿锵一气,孟家收了黑云会的好处,就不怕损坏了他孟家在江湖上的名声?”单天进叹气道:“话上虽说是如此,不过黑云会在江湖上无足轻重,那块地界除了我们飞鱼帮也没人放在眼里,孟家便是收去了江湖上也没人在意。等到鉴宝大会的风头一过,太湖没人关注,孟家再来与我们为难,又有地契在手,我们理都没处说去!”
廉驰坐在椅子里,咬牙道:“我们今晚就去连夜占了黑云会总舵,决定巨鼋内丹归属的鉴宝大会,就改在黑云会总舵举行!这鉴宝大会遍邀江湖名士,影响极大,又是我们飞鱼帮的义举,经过如此一番宣扬,整个江湖都会知道黑云会地盘是我飞鱼帮所属,我就不信孟家还会厚着脸皮,拿着地契来要我们把黑云会总舵让出来!孟家如果不来阻止鉴宝大会,就是向全江湖默认了黑云会地盘归我们飞鱼帮所有,若是强要来阻止又不免得罪天下群豪,我倒是要看看孟家如何选择!”
罗贵仁听了一拍手道:“廉贤侄这主意妙极!到时候江湖人都知道我们在黑云会举行了鉴宝大会,黑云会的总舵自然是理所应当归飞鱼帮所有,孟家便是想来强夺,也要多掂量掂量!”
当下几人又仔细商议了一番,如何在鉴宝大会上,让所有江湖人都认可黑云会地界归于飞鱼帮所有,又如何避免这先声夺人之计太过张扬,事情要做的不露声色才好,不然反倒会显得飞鱼帮底气不足。
定下了计划,飞鱼帮又急忙去黑云会总舵筹划鉴宝大会之事,本来鉴宝大会在西山岛上已经准备妥当,这下临时起意,要突然搬到黑云会去,时间又只剩下三日,整个飞鱼帮上下都忙得不亦乐乎。
廉驰却忙中偷闲,寻了一幅武林八美图来研究。那画上女子各个貌美如花,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向人一打听,就知道了她们的名字出身。图上的郭雪瑶、叶天香、唐青荷廉驰都已经见过,那个让廉驰咬牙切齿的绿衫美人名叫宫绿蝶,乃是太原镖局的大小姐。太原镖局为天下第一大镖局,在江湖上人脉极广,所有人都对宫家卖几分面子。
图上另外未曾见过的四女廉驰也一并打听了个清楚,其中身材娇小的名叫宁玥茗,出身青山寨,青山寨是孟家旗下势力,据说这宁玥茗与孟皓空之间也有一些暧昧不明的关系。
背负长剑的少女名叫凌素真,这美人可是大有来头,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凌子阳之女,凌子阳醉心武学,直到四十多岁方才娶妻,这凌素真被凌子阳视作掌上明珠,武当派不收女徒,凌子阳竟然专门独创了一门剑法传给凌素真,可见他对女儿凌素真的喜爱。
身穿苗家服饰的少女是来自五毒教的丁小青,而表情严肃冷淡的是昆仑派得意弟子张瑾华。这八个美人具是国色天香之貌,廉驰看得心中痒痒,不禁暗笑,这哪里是什么仕女图,分明是淫贼指南嘛!当年师父白松几乎把江湖上的美人一网打尽,也不知他这做徒弟的,能否将这江湖八美尽数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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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鱼帮忙碌了两日,明晚就要在黑云会总舵举行鉴宝大会,事情都基本准备妥当,廉驰总算是松下一口气。待到晚饭时分,却不见冯天涯与叶天香两位客人,向单燕一问,原来两人一早就乘船到太湖外的镇中游玩,说是下午回来,现在日落西山却仍旧没有归来,也不知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廉驰微微奇怪,晚饭吃到一半,却有一个帮众进来禀告,说是在镇中遇到了烂醉如泥的冯天涯,认出是廉驰请到西山岛的贵客,便把冯天涯带了回来。廉驰出来一看,见到冯天涯正呆坐在椅子,满身酒气,双目无神,一副颓废黯然的样子,而叶天香却还不知道在哪。
冯天涯醉得极为厉害,任是谁问也不回答,口中只是喃喃自语,话语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廉驰找来解酒药给冯天涯服下,这才让冯天涯清醒过来,单燕关切问道:“冯兄,你怎么自己喝得大醉,叶妹妹人呢?”
冯天涯被单燕一问,茫然抬起头来,哽咽道:“师妹她回家去了。”廉驰又详细问了几句,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原来冯天涯与叶天香两人到了镇中,却听到一个消息,大名鼎鼎的武林世家孟家的管家祝斌维到了惊虹山庄,为孟家独子孟皓空向惊虹山庄求亲,想要叶天香嫁入孟家,成就两家秦晋之好。
冯天涯和叶天香两人听了都是大惊,虽然叶成影并没有答应,说是要听听女儿的意见,但是叶成影对冯天涯与叶天香的感情一清二楚,没有一口回绝孟家,除了是顾及孟家面子,更多却是因为冯天涯手臂残废,再也不是女儿良配。
叶天香早在暗中被叶成影多次暗示,应该另寻归宿,但是她与冯天涯十几年的情意如何能够轻易割舍,此次伴冯天涯来到太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想要得到巨鼋内丹让冯天涯重新生好手臂经脉,但是冯天涯已经亲口对廉驰说,那内丹应该送给少林派,让叶天香又是失望又是无奈。
冯天涯问叶天香想要如何处置孟家提亲之事,叶天香几日来心中淤积的不快一齐爆发了出来,怒道:“怎么办?你一个大男人,这事情却来问我?那日对巨鼋内丹之事怎么没想过要问问我的意见?”叶天香从未对冯天涯如此疾言厉色,冯天涯本就自卑身有残疾,被她一说,想起自己残疾注定无法治愈,黯然道:“孟皓空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名声远播,确实是师妹你的良配……”
叶天香一竖眉毛道:“那你是说我应当答应下这桩婚事了?”冯天涯低声道:“师妹,我手臂残疾,再也配不上你,听人说那孟皓空貌若潘安,而且孟家江湖称霸势力雄厚,师妹你不妨考虑一下。”叶天香后退了一步,眼中泪水隐现,点头道:“好,你日后不要后悔今日所言!”叶天香几次三番被父母劝导,说是应该与冯天涯分开,她一直坚持,却从未把父母之言对冯天涯提起,免得让冯天涯难以面对叶成影,所有压力委屈都是她自己承担了下来。今日听到冯天涯自己也说出如此言语,一时间万念俱灰,转身飞奔而去。
冯天涯却没有阻拦,默然立在原地,眼见着叶天香秀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当中,这才蹲在地上,抓着头发低泣起来。他手臂经脉被关成林截断,开始一段时间,叶成影夫妇感激他救了女儿叶轻羽,对他还十分关爱怜惜。可是日子久了,却觉得冯天涯耽误了大女儿叶天香的幸福,对冯天涯便渐渐冷淡了下来。
冯天涯自觉今日之举是让叶天香能够放心重寻幸福,总算是没有辜负师父一番养育之恩,心中痛楚却唯有自己独自品尝。抽泣了一会,微微发泄了悲苦,这才擦干眼泪来到镇中,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欢声笑语,只觉得天地虽大,竟然再没有什么是他冯天涯所能奢望,随便找了个酒肆借酒浇愁,一直醉到了不醒人事。
单燕听了冯天涯叙述,皱眉道:“冯兄你怎么如此糊涂,任是谁都能看出叶妹妹对你一片痴心,你怎么做出如此绝情之举,你以为叶妹妹跟了孟皓空会开心快乐吗?”冯天涯颓然道:“我手臂残疾,又怎么忍心让师妹大好的一生浪费在我这个废人身上。师妹跟了孟皓空,总好过跟着我落魄一生,孟家家大业大,孟皓空人又风流潇洒,想必师妹今后会幸福的。”廉驰心中暗自不屑道:“呸!孟皓空那人渣哪里好了?你想让出叶天香,怎么不想想让给本少爷?你这条烂命我算是白救啦!”
单燕听了却是不悦道:“女儿家的心,怎么会说变就变?你竟然以为叶妹妹嫁给孟皓空会快乐幸福,原来你将叶妹妹看作是爱慕虚荣富贵,朝秦暮楚的下贱女子,真是枉费叶妹妹对你一往情深!”
冯天涯被单燕数落,酒气全都化作冷汗,立刻清醒了过来,想到如果叶天香在孟家洞房之中仍旧难以对自己忘情,心中滴血,却要仍要对孟皓空强颜欢笑,心痛得几乎裂开,猛的站起身来对单燕鞠躬道:“多亏嫂子点醒,我实在是糊涂,伤了师妹的心,我这就马上去追上师妹,向她道歉,绝对不能让她嫁给孟皓空!”
单燕这才脸色稍和,点头道:“你这便快些去吧,免得让叶妹妹独自一人伤心难过。”冯天涯又是对单燕连连道谢,匆忙与廉驰作别,连夜离开太湖去追叶天香了。廉驰看着冯天涯离去,心中诅咒道:“你也去给孟皓空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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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明月高悬,昔日黑云会的总舵内人声鼎沸,今夜正是飞鱼帮举行鉴宝大会的时间。大院内架起了一个一丈高的台子,而群雄都坐在台下,翘首期待飞鱼帮赶快把巨鼋内丹拿出来,即使得不到这宝物,也可看上几眼,长长见识。
廉驰站在台子的幕布后,看向台下的群雄。少林派悟业被敖峰庭重伤后,少林寺极为震怒,一齐派出了四个悟字辈高手来到太湖,两人护送悟业回去少林,只留下悟寸、悟舍两位高僧参加飞鱼帮的鉴宝大会。柳鸣升仍旧带伤留在太湖,几日间来回奔波,劝说群豪把巨鼋内丹让给少林,也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另外一个比较让廉驰注意的人,就是姜家少主姜凡庆,据报告说,这人在太湖几日间,不停向人打听廉驰的消息,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当”的一声锣响,台下群雄都安静了下来,廉驰从幕后走到台前。
廉驰身为单家女婿,这鉴宝大会本来轮不到他出来作为主持,不过前几天廉驰对抗魔门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他来主持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廉驰对台下群豪一抱拳,道:“多谢各位江湖同道赏脸光临。敝帮最近机缘巧合之下,自太湖中得到了一枚巨鼋内丹,如此神物不敢私吞,这才广邀武林同道前来共赏奇宝,顺便选出一位大家认可的侠义之士,我飞鱼帮将巨鼋内丹赠与那位侠士,奇宝配英雄,来日也好为武林正义多加几分力量!”
群豪都是喝彩叫好,大赞飞鱼帮不贪恋奇宝,此举义薄云天。廉驰一拍手,四个帮众自台后搬出一张桌子,桌子上盖了一块红布,红布中央凸起了一块,一股奇异的芬芳自红布下散发而出,全场人都知道那凸起便是巨鼋内丹了,虽然早知此物不同凡响,今日闻到这奇香却也大为赞叹。有些人本来受黄山大侠柳鸣升感召,愿意拥护少林派得到巨鼋内丹,为悟法大师疗伤,但是闻到如此香气,心中不禁又起了贪念,暗暗动摇了起来。
廉驰对单天进一鞠躬,道:“有请帮主揭幕!”单天进缓缓走到台前,见台下群豪目光都紧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一生从没有过如此荣光,面露得意之色,一把拉开了罩在桌子上的红布。
随着红布揭开,一颗鸡蛋大的明珠暴露在群豪眼前,那珠子被托在华丽的锦盒里,珠内一股雾气隐隐流动。其时皓月当空,明亮的月光洒落在巨鼋内丹上,内丹竟然好像能吸收月光精气一般,突然爆发出七彩毫光,香气也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群豪见此奇景,呼吸都难以平静。廉驰笑道:“各位,这便是巨鼋内丹了,这宝物妙处在下也不用多说,大家心里恐怕比我都清楚。今晚我们便要选出一位让大家由衷佩服的英雄侠士,将这巨鼋内丹赠送于他!”
群豪大声叫好,又七嘴八舌的谈论起这巨鼋内丹应该归属何人。立刻便有人提起前几日,黄山大侠柳鸣升和少林悟业大师,领袖群豪力抗魔门之事,说这两人正气凛然,最得人佩服。
突然姜凡庆说道:“前一段就听说魔门在背后支持黑云会与飞鱼帮为难,不过那时假消息漫天飞,这才没有注意。多亏廉兄又拿出巨鼋内丹来,把大家引到太湖,这才一举击退了魔门,要说力抗魔门,廉兄功劳也是不小!”话中之意,竟然是暗指廉驰以巨鼋内丹为饵,吸引武林人到太湖为飞鱼帮拼命。
姜凡庆此话正好揭破廉驰的用心,有心之人立刻对廉驰射去怀疑的目光,更有几个鲁猛之人怒道:“原来飞鱼帮也是没安好心,巨鼋内丹这宝物一直藏在家里,直到魔门逼上了门,才借着赠宝的藉口把大伙引来太湖,其实是想让大伙帮他飞鱼帮对付魔门来的!”
廉驰恼恨的瞪了姜凡庆一眼,正在脑中急寻对策,黄山大侠柳鸣升却站起身来,大声道:“姜公子此言差矣,魔门四处出没的谣言,乃是大约一个月前传遍江湖。而大家看这巨鼋内丹,霞光流转,生气不绝,从巨鼋体内吐出绝对不会超过半月,此乃天赐之宝,飞鱼帮适逢其会,绝对不是拿出珍藏已久的宝物来引诱大家!”
群雄中有自有见多识广之人,知道柳鸣升所言不错,纷纷出言附和。内丹离开宿主后,就会渐渐精华内敛,放置超过一月后虽然灵气仍在,表面看来却是光彩全无,绝对不是现在桌子上巨鼋内丹那光彩照人的模样。群豪听了武林名宿解释,这才全都释然,对姜凡庆这挑拨之言十分鄙夷。
姜凡庆揭破廉驰不成,反被以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怏怏坐在椅子里,再也不发一言。廉驰却假作大方,对姜凡庆点头一笑,才继续说道:“依照大家刚才所说,在座各位以少林派诸位大师和黄山大侠柳老前辈最得人尊崇,而柳前辈事前已经表示,愿意将这巨鼋内丹让给少林派的悟法大师用来疗伤。”
柳鸣升道:“不错!”接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在座群豪道来,群豪听了,都对这名声昭著的黄山大侠极为敬佩。廉驰正想宣布巨鼋内丹将为少林所有,突然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飞鱼帮想要巴结少林派,只管直接把宝物巴巴的送上门去便是,何必让咱们这些闲人大老远的跑过来,却只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廉驰早知道会有人心中不服,但是这人言语阴损尖酸,极大的侮辱了飞鱼帮,沉声道:“那依阁下意见,该当如何确定这巨鼋内丹的归属?”
那人道:“我江湖中人,向来以武为尊,就算是天大的侠义心肠,也得靠武功来除暴安良不是?今日在座都是正派出身,也用不怕宝物落入了恶人手中助纣为虐,我们武林豪杰自当以武功来定夺这宝物归属!”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满场支持,群豪自然不愿平白无故的将宝物拱手让给少林派,只是不愿做那出头鸟,如今有人愿意站出来反对,全都大声支持。依此人所言,以武夺宝,那自己未尝没有任何机会。
少林派的悟寸、悟舍两位大师面色却并不好看,如果以武夺宝,他少林派武功高强,想要夺得那巨鼋内丹也有几分把握,只是少林派一向谦和自律,上台与人夺宝实在不是出家人所为,若是得不到巨鼋内丹,师兄悟法就要终生瘫痪在床,进退都是令人十分为难。
廉驰见两位少林高僧都是一言不发,便朗声说道:“这位朋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如是想要以武夺宝,也要有几分本领才行!不知阁下手上功夫比起一张利嘴来又是如何?”那人被廉驰一激,飞身跃上台来,大声道:“倒要领教一下飞鱼帮女婿的高招!”
那人身上衣装十分邋遢,四十多岁年纪,背上背了一个大葫芦,台下群豪见了他这副打扮,都低声议论道:“这人不是于楚良吗?听人说他乃是梁山好汉鲁智深的第十一代传人,练得一手醉拳,招法虚虚实实指东打西,极为难缠。”
廉驰对于楚良道:“请赐教!”于楚良二话不说,立刻揉身而上。
廉驰与于楚良一交手,发现此人的醉拳果然是十分厉害,粗看去好像是醉汉酒后跌跌撞撞,摇摇摆摆,但实际上是形醉意不醉,出招刚柔相济,攻防合一,避实就虚,逢空既打,且拳出迅猛,起落轻灵,廉驰猝不及防下,小腿右肩便连中两拳。
好在廉驰内力厚实,被于楚良打了两拳只是觉得皮肉疼痛,倒也没有受到内伤。于楚良连续得手,狂笑道:“小子,这下可知道了大爷厉害?”廉驰抖擞精神,再也不敢大意,一招“天废”法度森严的平刺而出,又与于楚良斗在一起。
不过十招,廉驰就渐渐习惯了于楚良东扯西牵的打法,正逢于楚良歪斜着身子,一拳击向廉驰小腹,廉驰居然也学着于楚良的样子,脚下一错,身子如醉汉般跌扑向前,避开小腹要害,长剑随之一刺,使出了天极剑法中的一招“酒旗”。
于楚良见到廉驰出剑,不禁呆了一下,廉驰这一招虽是剑法,但是姿态半倾半斜,似倒非倒,招式竟然饱含醉拳精要,其腿屈如伏虎,臂伸似腾龙,精妙绝伦更胜自己一筹,正在惊叹中,突然胸口一凉,低头一看,廉驰长剑已经抵在了心口。
群雄见廉驰这招剑法“酒旗”也是醉意醺醺,与醉拳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胜过了于楚良,赢得极为精彩,都大声叫好起来。于楚良脸色沮丧,也不多言,对廉驰一抱拳,退到了台下。
人群中又站出一人,相貌俊朗,二十七八岁,一身青衫,对廉驰作揖道:“在下昆仑派王秋林,见廉兄剑法高明,一时技痒,还请廉兄赏脸,赐教几招。”廉驰知道王秋林什么技痒切磋都是托词,他昆仑派远在天边,大老远跑到太湖来,自然是为了巨鼋内丹而来。
见王秋林挑战,廉驰也不是怕事之人,这昆仑派乃是师父白松的师门,剑法确有独到之处,廉驰也想领教一番,一挥长剑道:“王兄请赐教!”王秋林一副平和之气,缓步走到了台上,抽出长剑摆了一个稳如山岳的起手式,眼神却向台下一瞟,才转头面对廉驰道:“请!”
廉驰顺着王秋林目光看去,却见到娇美的唐青荷正坐在台下,对着王秋林面露微笑。廉驰想起唐青荷几日前还对自己含情脉脉的样子,今晚却对王秋林一副倾心之态,也不知这小白脸如何勾引唐青荷了,心中一怒,下定决心要让这王秋林好看,翘起一边嘴角笑道:“王兄小心了!”以天极剑法与王秋林的昆仑剑法斗了在一处。
昆仑剑法乃是依昆仑山势所创,大气磅礴千变万化,时而如危崖拔地而起,时而如山脉厚重延绵,时而如奇石凌厉摄神,确实是极为高明的剑法。廉驰心中也暗自赞叹,心想师父白松的师门果然名不虚传,与王秋林连拆六十多招,七分功三分守,也只是稍占优势,仍旧难以攻入王秋林身边三寸之内。
王秋林心中却极为骇然,本以为本门昆仑剑法也只比武当的太极剑法稍逊,而且凌厉霸气都远胜太极剑法,没想到竟然被廉驰这闻所未闻的无名剑法攻得险象环生。再过二十招,昆仑剑法招式已经全都使出,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而见廉驰那边仍旧是不慌不忙,妙招如天河般倾泻而出,完全没有任何重复招式。
王秋林只得又将招式从头再使一遍,被廉驰攻得左支右拙,难过得如同身在熔炉,每剑都接得极为吃力,一招一式转瞬即过,对于王秋林来说,却如同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五百年般难熬。渐渐的,时光流转,巍峨的山脉被大地扭曲了形状,嶙峋的奇石被风雨磨平了棱角,只有漫天星斗漠视着沧海桑田的巨变,仍旧依照自己的轨迹闪烁不停。
“阿弥陀佛,廉公子剑术果然神妙无方!比武切磋只为印证所学,请就此罢手吧!”悟寸大师一声清音,宣告了廉驰获胜,也暗示廉驰不要欺人太甚。廉驰收剑而立,白衣胜雪,果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气度。王秋林却是气喘如牛,汗水浸透了全身衣衫,狼狈不堪,两人恰如云泥之别。
台下群豪这次却是无人叫好,都失神于廉驰那浑然天成的剑法,廉驰得意的向唐青荷看去,见到唐青荷对他满脸崇拜之色,向着唐青荷一眨眼睛,唐青荷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嫣红,不敢再与廉驰对视,垂首玩弄起自己的衣角来。
王秋林上台本来是与少林寺争夺巨鼋内丹,反倒是少林高僧为他解围,羞得无地自容,灰溜溜的下台,想要叫唐青荷一同离开,唐青荷却是低声说了一句,摇头拒绝,王秋林回头怨毒的瞪了廉驰一眼,这才不甘的拂袖离去。
台下群雄见了廉驰如此神妙武功,一时都无人作声。廉驰站在台上也心中后悔,他先怒于楚良的讽刺,后吃王秋林的飞醋,两番比武却都是白为少林寺出头,完全与他事先计划的群雄斗少林南辕北辙。
廉驰正在为难如何收场,姜凡庆拍手道:“廉兄的剑法果然是非同凡响呀!”廉驰对姜凡庆十分厌恶,哼道:“姜兄是也想来切磋一番?”他知姜凡庆武功差劲,绝对不敢应战。姜凡庆道:“廉驰若是想找人切磋,我姜家却也不只来了我一个人,便让我弟弟陪廉兄玩上几招吧!”转头对他身边的少年道:“凡枫,你上去领教一下廉兄的剑法。”
廉驰早注意到了姜凡庆身边的少年,那少年怀抱着一杆银枪,一直面色冷漠的坐在姜凡庆身边,即使群豪惊讶于巨鼋内丹的异象时,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看来这用枪少年竟然是姜凡庆的亲弟弟,只是姜家最擅长的乃是拳法,不知这姜凡枫为什么选了长枪做为武器。
姜凡枫听了姜凡庆之言,对姜凡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跃来到台上,一抖长枪,对廉驰道:“请赐教!”廉驰心中微微一动,若是寻常人跃上高台,必然要先跳起高过台面,在自上而下落在台上,而刚刚姜凡枫那一跃力道却恰到好处,脚底插着台子边缘斜滑上来,没有多用一丝力气,这份对力道的精准控制,还是廉驰第一次遇到。
逍遥山庄的堂主陆当荣枪法极高,廉驰曾得了陆当荣一些指导,对枪法套路也算是粗通皮毛。枪法利远不利近,以长取胜,廉驰见姜凡枫显露的武功十分高明,不敢大意,运起玉蝶身法晃到了姜凡枫身前这才发剑攻出一招“勾陈”,这一招最为长于近身搏斗,刚好对上了姜凡枫长枪的弱点。
没想到姜凡枫不动神色,银枪的枪尖枪尾都难以收回,就只用枪杆平推,向廉驰撞来,如此发力极为不顺,廉驰以剑相格挡,姜凡枫却借着枪杆长剑相撞之力,突然飞身急退,一招之间就从廉驰的先手中解脱出来,银枪翻卷,对廉驰当头抽下。廉驰斜向前冲,避开银枪,还想再次接近姜凡枫,姜凡枫银枪又变招横扫过来,廉驰只得以一招“天苑”招架,这次姜凡枫用上了全力,廉驰觉得剑上传来一股彻骨寒气,手臂一阵刺痛,没想到姜凡枫的内力居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廉驰被姜凡枫拉开了距离,再也无法近身,姜凡枫的银枪轻灵多变,与陆当荣的势大力沉刚好走了两个极端,银枪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寒气,每当银枪擦过廉驰身侧,廉驰就觉得皮肤一阵发麻。原来姜凡枫竟然将他修炼的寒性内力催逼到了银枪之上,枪法威力更是加倍,不过十招,廉驰感觉手臂竟然有种冻僵的感觉,长剑再也没有昔日的灵气。
眼见姜凡枫又一枪刺来,廉驰一咬牙,一招“天枪”反刺回去,长剑直刺竟然也是枪法套路。姜凡枫眼睛一亮,没想到廉驰还有如此妙招,以剑作枪居然丝毫不比他的银枪威势逊色,收抢架开了廉驰的长剑,还想再看看廉驰有什么奇招。
此番廉驰与姜凡枫两人武功都千变万化,台下人都被这场精彩的比武吸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没想到异变陡起,一个飞鱼帮的弟子突然一闪冲到了台上,一把抓起了巨鼋内丹!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廉驰再仔细看那飞鱼帮弟子,居然是魔门少主向千山!廉驰大怒,没想到向千山还敢来飞鱼帮的鉴宝大会捣乱,喝道:“魔门贼子,居然还敢露面!”飞身跃起,一剑直刺向千山咽喉。
向千山放声大笑,一刀接下廉驰长剑,却把巨鼋内丹丢向台下,台下一个斗笠遮面之人突然跃起,接住了巨鼋内丹,不做片刻停留,立刻向外闪去。那人飞跃时丢下了斗笠,立刻露出了一幅美艳的容颜,正是廉驰曾经见到过的那个魔门美女。
廉驰大急,喝到:“快拦住她!”少林悟寸、悟舍两位大师早就反应过来,一齐拦在的魔门少女的路上。那魔门少女却仍旧向两位少林高僧冲去,悟寸悟舍两人发掌阻拦,魔门少女身姿突然一扭,竟然瞬间在空中连折三次,躲开掌风,从悟寸悟舍两人中间冲了出去!
那魔门少女身法极为轻灵飘逸,腾挪闪避和玉蝶身法倒是有几分相似,而迅捷快速却又胜过玉蝶身法许多。悟寸悟舍一时大意,被魔门少女逃脱,暗叫惭愧,转身急追,却哪里及得上魔门少女的速度。
一瞬间,魔门少女已经得手,带着巨鼋内丹飞过院墙。廉驰大怒,喝到一声“追!”便飞身追去,却又被向千山拦住了去路。另有几人跃上院墙,想要追击魔门少女,院墙外却突然跃出一个黑影,寒光闪了几闪,那几人便惨叫着从墙头跌下,黑影站定在墙上,群豪定睛一看,那人就是魔门的少年高手厉平安。
廉驰一边与向千山相斗一边懊悔,若不是自己争强好胜,硬是把鉴宝大会改在了黑云会总舵举行,也不会被魔门如此轻易得手,此番又是中了魔门算计。刚刚站在一边的姜凡枫突然一跃而起,落在墙上,挺抢刺向厉平安。
姜凡枫枪法极为出色,厉平安的快剑居然也难以伤到他,又有几人跃上台来,想要夹攻向千山,向千山大笑道:“巨鼋内丹已经得手,这便告辞了!”一刀逼退廉驰,向后撤去,几人想要拦住向千山,武功毕竟差上太多,被向千山以鬼魅般的身法自身边擦过,居然还被向千山用刀柄击伤了一人。
廉驰却没有追击,反而跑到了台后,问单翔道:“东西呢?”单翔拿出一个小盒子道:“还在这里!”廉驰脸色稍稍安慰,接过盒子放在怀里,又抢了出来一看,向千山已经逃走,反倒是站在墙头的厉平安被姜凡枫的银枪缠住,一时难以脱身。
柳鸣升右臂被厉平安断去,但是老辣的眼光犹在,不时叫破厉平安的致命破绽,姜凡枫立刻挺抢疾刺,居然压制住了厉平安闪电般的快剑,院外传来向千山的声音:“厉平安,不要多做纠缠!”厉平安哼了一声,向墙外跃去,姜凡枫银枪突然疾扫,哧的一声将厉平安飘起的衣袖划了个大口子,但是终究没有伤到厉平安。
廉驰紧跟着跃上墙头,对院中群豪抱拳道:“今晚被魔门夺取了巨鼋内丹,实在是我们江湖同道之耻,还请大家为武林尽一份力量,只要谁能从魔门手中夺回巨鼋内丹,那宝物就归谁所有!”群豪听了都是齐声喝道:“不错,绝对不能让魔门之人如此嚣张!”廉驰跳下院墙,院外就是一片树林,廉驰投身入林,身影隐没在了树林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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